洛星海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。
这些个宫女既然知道他，那便说明不是平行世界了？
随后，他继续问道：“现在是哪一年？几月几？”
宫女颔首答道：“回陛下，是庆雪十三年，十一月初七。”
——庆雪十三年。
五洲各地的年历不同，雪国境内是以帝位年号来摄历。
换言之，今年应该是雪汐音坐上皇位的第十三年。
十一月初七乃是星象最为清晰的时间，他此前也是在十一月初七在玄星宗观星台上看见了那个诡异的彗星。
如此说来，自己遭遇的情况和那部叫《你的名字》的电影不一样——并没有时间差。
而如果说他现在变成了女帝，那女帝本人呢？
也没见这个身子上有什么遇刺或者自尽的痕迹，难不成女帝现在跑他身子里去了？
“嘶——”
他莫名有些担心，担心那个女帝会不会用他的身体搞出什么怪事。
但细想想，他当时在宗门内，身旁有苏可儿，有宗门内还有长老，那雪汐音再怎么翻，也绝对翻不出什么花来。
就是不知道，这身体交换是一段时间就能换回去的，还是永久性的。
如果是永久换身的话，那问题可就大了。
不过，既然短时间没有办法把身子给换回去，他也暂时不想这个问题，眼前的问题没解决。
之前，他把那个什么苍王的人给弄得个半身不遂，对方指不定会报复。
所以最好一会儿就去找那个苍王。
先把他打废，以免夜长梦多。
现在这个身体弱了点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，但他可是洛星海。
就算用着现在这个身体，他也有把握打赢十来个结丹武者或者一两个宗师境的武者。
顿了顿，洛星海又看向那五个宫女——他对雪国皇宫毫无了解，急需一个熟知这里的“向导”。
“你们几个，把头抬起来，让朕看看。”
“““是。”””
洛星海一一打量起那五个宫女的脸庞。
第一人表情柔弱，但眼神内却又暗藏些许锋芒，他只看一眼便猜得到，这人心机极重——略过！
第二人容貌不佳，稍显肥胖，看上去怠惰成性，怕是一个来皇宫混日子的丫头——略过！
第三人体型均匀，肌肉紧实，应是习过些许武艺，但眼神略显呆滞，慧根稍差——暂定。
第四人容貌极佳，体型娇瘦，但和第一个人一样，看得出她心机很重，多是进皇宫来碰运气看能不能诱得王族，攀上个贱妾位置的女人——略过！
至于第五人……
洛星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稍久，随后扭着眉毛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那个宫女表情平淡，缓声答道：“回陛下，奴婢被唤作‘青衣’。”
一头红发，眼神没什么光彩，面相稍有些恶。
洛星海感觉她不像一个宫女，反而更像是个江湖上的女贼，而且杀气外露，袖中还藏有什么东西。
现在这种情况，比起让一个皇宫内的人当向导，这种明显抱着目的进皇宫的外人才更可信——虽然看上去这丫头是来刺帝的就是了。
犹豫了一会儿，他点头道：“其它人回去吧，你留下。”
听洛星海这么说，其余四人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样，连忙对他低头行礼，退出了养心殿。
等四人都出去之后，青衣连忙跪地，对着洛星海叩首三下，恭恭敬敬地答道：“谢陛下隆恩。”
“呵。”洛星海轻笑一声，眯眼道，“违心的道谢就免了。”
“…奴婢能被陛下选中，自当是大福气，陛下怎说违心呢？”
没理睬她，苏云直言问道：“你进皇宫之前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奴婢是一苦农之女，家中无余粮，便让奴婢进了皇宫。”
“苦农之女啊……”洛星海摇了摇头，眯眼看着她，道，“你这话可是欺君了，朕再给你个机会。”
听洛星海这么说，青衣微微一惊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，抬头看了看洛星海，随后深吸一口气，怒道：“我以前在东云寨的。”
东云寨？
听上去是个寇寨啊，洛星海眉毛一挑，反问：“山贼之女？”
青衣跪地低头：“一年前，寨子被朝廷围剿，我只得装作被山贼强抢之女，才能勉强留下的一命。”
“那你准备把这事儿，怪到朕的头上？”
青衣沉默了一会儿，攥紧拳头，道，“杀父之仇，自当如此。”
“那来吧。”洛星海举起双手，道，“朕现在手无寸铁，周围亦无他人，杀了朕，你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出去。”
“… …”
得洛星海一言，青衣眉毛微微一颤，缓缓抬起头来直视洛星海的双眸。
她从进养心殿时，就在偷偷地观察着这位雪国女帝，也看出眼前这个女帝根本毫无修为且手脚纤弱，身上也跟本没有藏什么暗器兵刃，完全就是一个深闺弱女子。
以她的实力，只要一瞬之间就可将女帝的脖子抹开。
可是，现在与女帝视线相交时，青衣却又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。
——女帝的眼神平淡如水。
青衣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坐得住。
现在她和自己之间仅有两尺，难道她真以为能够靠自己就能反杀她一个从小修炼的武者吗？
一息。
两息。
下一瞬，青衣拿出她藏在袖中的石头小刀，疾步冲向了女帝，将石刀的刀尖对着女帝的脖子刺去。
只要刺中，那女帝绝无可能再喊出声来。
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，但也许杀了这个女帝之后，她还能从皇宫里逃出去。
在手中刀尖快要触碰到女帝脖子的时候，青衣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女帝的脸。
她的表情一如之前那般平淡，毫无波澜，仿佛是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那把逼近自己喉咙的石刀。
青衣将力道全部施加于手中的石刀上，咬牙将刀刃推入女帝的脖颈。
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，她眼中的女帝却直接翻转了半圈。
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就感觉后背重重撞到什么东西。
砰——
“咳——”
待青衣回过神来之时，一只娇小的赤足便已经踩在了她的胸口上。
这下青衣才知道，自己现在躺在了地上。
女帝面带着玩味的笑容，看着她，仿佛在嘲笑她一样。
“但前提是你杀的了。”洛星海用自己的赤足抓了一下青衣的胸，确认她是个女人而不是什么男扮女装，随后才说道：“你进皇宫多久了？”
青衣一脸呆滞地看着他，感觉那踏在自己胸口的脚加了一点力道，微微咬牙，但还是回答了洛星海的问题。
“…就几天之前，赶上招宫女我就进来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
“很…很好？”青衣不理解洛星海的意思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洛星海将脚从她胸口上挪下，走回椅子上坐下，翘起二郎腿，道：“换句话来说，人至少是张白纸，不了解这皇宫中的内情，我便可以信任。”
青衣无言，缓缓坐起身来，表情呆滞地看着他。
“…信任？”
没有理睬她的提问，洛星海继续说道：“说回你爹的事情，你爹是山贼，被剿无可厚非，这不是你刺杀我这女帝的理由。”
青衣眉头用力一蹙，大声反驳道：“我爹从上山为寇起，就从来没有抢过普通百姓！！”
“嗯？那他落得什么寇？”
青衣连忙跑到了一旁，将刚刚飞出去的石刀捡了起来，再一次面对洛星海做出架势，道：“如今雪国境内，民不聊生，达官贵族朱门酒肉，普通百姓饿死街边！都是因为你这个昏君的无能！！！”
洛星海沉默了一会儿，点头示意她继续说。
“如果那年寒灾不是我爹发放粮食、炭火，东云山至少冻死十万人。那个县令非但没有开仓救灾，反而还给我们冬云寨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！！”青衣颤着手臂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，“来京城的路上，我看见了许多因你手下那群狗官而流离失所的普通人。自从你当上皇帝之后，雪国就变了！”
“呼——”洛星海闭眼吐出一口气来，道，“那我如果说，你的仇人并非是我呢？”
“你不是杀我父亲的人，但却是幕后主使！一切都因你这个昏君而起。”
“青衣…虽然你真名不叫这个，但我还是如此唤你。”洛星海云淡风轻地说道，“我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皇帝，在皇宫内并无任何实权。百姓恨我，我能理解，毕竟是有人把火引到了我身上而已。”
“… …”
“不信？”洛星海眉毛一挑，道，“刚刚我没有杀你，这便是对你有恩，而现在到你还我不杀之恩了。”
青衣闻言又将手中石刀往上抬了一点。
洛星海一脸冷漠：“就凭你现在这修为和武艺，杀我和以卵击石无二。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？”
“…什么？”
“你带我去苍王那里，我就再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。”
… 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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